美目圆睁,瞳孔涣散,像是深海里一个可怖的巨大的漩涡,能纳走所有光亮。
云渡心头一慌,有关公子是否被苏诫残害了,或者苏诫是否认识公子的猜想立马在脑海形成画面,自演上各种不可思议的情节。
苏诫拖着个残躯,扶着柜门,已是脸肿鼻青的面容上又添黑红之色。
脸色不断变换,纷闹异常,着实好看得很。
一个惊慌失措不知何解;一个目怔口呆不知何因。
四目相对,空气乍然凝固。
“你——”
“慕慕,你听我解释,”
灵光及时闪现,苏诫赶忙抢了她接下来不知怎样的话。
道:“是这样的,在我府上时,我见你一有空就在绣一条男子腰带,绣得那么认真,还经常偷偷的笑,你以前可最不喜欢刺绣了,想来,是为喜欢的人绣的。”
“我知你那时很恨我,是不可能再喜欢我的,可我始终都很喜欢你啊,我也想要你亲手做的东西。
我们相熟相爱那么些年,你都没给我绣过什么,你明明绣工挺好的!”
一句话里,半是真也半是假。
他不敢告诉云渡自己就是宿屿,面对这样的突情况,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,只能真真假假掺着说。
给她一点真实但模糊的信息,同时给自己一些足够转圜的余地。
“就算我问你要,我知道你也不会把辛苦绣制的腰带送我,我有什么办法呢,是我伤害的你,你不爱我了,自然没道理花心思在我身上。”
“为了得到你为心上人制作的一样的礼物,我只好把你绣的腰带的样式、花纹记下来,找绣娘绣一条。
这条就是。
我没有拿你的东西。”
说罢,把抢来的腰带在云渡眼前快晃了晃。
“坦荡如斯”
。
听了他的话,云渡先是瞳眸乱转,转而颤抖,而后僵化不动,恍惚不知天地黑白。
许久,云渡木然的眼睛才动了一动,目光从他神情慌乱的猪头脸上移开,下落至他抓在手里的那条腰带上。
苏诫将腰带往身后欻地一躲,不给她看。
慌手慌脚的样子像极窃物的小贼。
他确也是个小贼:借宿屿的身份窃取了云侍使的情意。
而同时,他还是个强盗:以往昔旧爱的名义对挚爱青梅强取豪夺。
云渡不知他是宿屿,此刻也忘了他是苏指挥。
看着他站都快站不稳又小心翼翼的样子,从来都俊美绝尘的容颜还一言难尽了,她心上那些以恩怨爱恨凝结而成的,对他一直保持戒防的坚冰慢慢地在融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