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学文哭着道:“真的,是月莺给我的,我没有偷啊!”
学文娘喜极,用手指头指着王庄头的鼻尖,叫道:“你听见了没有,你自己家养女不教,关我们学文什么事,东西你拿回去,还要告诉你家的丫头,再也不要来找我们家学文了。”
王庄头一直冷冷的看着她闹,此刻慢丝条理的说:“你说是月莺给你的,有什么凭据?天底下的贼要是都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过去了,那做贼可真是个好营生。
大家都看着——”
说罢他当众打开小包,包里面除了有一对金手镯,几个镶宝的耳环戒指之类女孩家的首饰,还有另一个桑皮纸包,纸包里包着五十块银元和一块黑乎乎的东西。
他将那块黑色东西拿出来,道:“这烟土也是月莺给你的?”
学文愣住了,这个富贵东西在他们穷乡下还不能普及,他虽认识,却碰也没有碰过一次,王庄头冷笑着说:“乡亲们,大伙都看看,光听说后生小子送姑娘,送点首饰,姑娘家的首饰送给他有什么用?分明就是他偷的,再者,我刚包好的五十个银元,转眼就不见了踪影,大伙来数数,这是不是正好五十个银元,要真是我姑娘偷偷给你的,我咋能知道数目?那纸包上写着利源米行来帐,大伙看是不是?”
有认识字的就上前来看了看,回头说:“确是那几个字。”
这下议论声就更大了。
张学文刚拿到包袱才一个时辰不到,并没有仔细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,见乡亲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,哆嗦着道:“真是月莺给我的,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,我只知道有一点首饰,月莺说让我先拿着,她……”
他死死咬住嘴唇,没有把她想和我私奔这样的话说出来,心中只是想:“这个不能说,说的月莺就不能活了,这个打死我也不能说。”
王庄头冷笑着说:“稀奇,有人给你东西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,说了谁信?大伙说说,谁给你东西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。”
“首饰银钱也罢了,这个烟土你怎么说?这么大一块烟土,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个银元,我女儿还给你买了这个?凭你怎么狡辩,咱们衙门里说话!”
说罢对着几个帮手示意,几个人架起张学文就走,张学文挣扎不过,被拖着走了,他脑袋已经一片空白,眼前全是乡里一张张或是鄙夷不屑、或是兴趣盎然的脸,个个都盯着他看,人人都争先恐后的说着悄悄话,声音又极大,大的将他娘哭喊声都盖过去了,他只低声说出一句:“真的是月莺给我的,真的。”
就晕过去了。
人群散去,王庄头给帮忙的人一人一块钱,说着好话打发了,他并没有真的把张学文送去警察厅,那些警察的为人他还能不知道?想要把状告赢很简单,拿钱就行。
王庄头既舍不得无缘无故的送钱出去,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,让女儿恨他。
所以把张学文抓回来,就关进自己家柴房,虚张声势喊打喊杀的咋呼了一番,也让关在房中的月莺哭了个半昏。
看着火候差不多了,王庄头去问月莺一句话,是她乖乖嫁人还是送张学文去警察厅?开始月莺还闹,说:‘别说告到警察厅,就是爹告了皇帝老子的御状,她也要去作证,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给的,管不着学文的事,让学文不要害怕。
’
王庄头冷笑一声,说:“你莫不是忘了上一个花筒子庄头是怎么进了号子的?你有理有什么用?得有钱才能说话,不信咱就试试,张学文要是真进了警察厅,即便活着出来也是三五年以后的事情了,你要去闹管去闹,警察厅的人你老子远比你熟,看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?”
王月莺心顿时凉了半截,爹这话可真不是吓唬她的,看来这一次这老头子真是铁了心给她来狠的了,她没办法却也不愿意就这么屈服,又重复老一套,撒泼上吊带绝食。
老爷子一招就把她摁下去了,你前脚死,后脚我就把张学文沉进浑河,告他个逼死民女,到时候谁给他作证?
王月莺的抵抗只坚持了两天,因为经过这一吓,张学文原本渐强的身体又垮下来,他在柴房里发高烧,月莺冲他喊话他也听不见,只顾说胡话。
眼看再不去看病,后生就毁了。
这两下一煎熬,终于叫月莺吐了口,许下乖乖嫁人。